【原创】回时且看来时路

©原创   2022-03-16 16:25   云上谷城

路,是一条曲线,一头连着历史,一头通向未来。

路,是一根彩带,一头拴住自然,一头系着民心。

——题记

去年冬天的一个星期天,时隔几个月回到我的家乡——谷城县五山镇下七坪村,看到从我老家房门前通往正在申报4A级景区军旅班河新刷的彩虹公路,心里为之震动,再想想近几年来,家乡五山镇条条公路从泥巴路、到水泥路、再到现在刷黑的旅油路,不仅宽敞明亮,而且美化亮化工程都以高标准来做,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自豪感,同时也勾起我对家乡道路变迁的苦涩记忆和无限遐想。

在我早年的记忆中,家乡五山镇能称得上公路的只有三条,一条是从石花通往五山镇政府所在地省道,一条是五山镇政府通往昝家铺村、腰铺村、金店村的乡道,这条乡道为什么修得这么早,因为襄渝线上有一个小型火车站——那时叫美满火车站就坐落在公路边,而且这也是通往丹江口的跨界公路。另外一条公路便是从河湾村通往“三七九”处的专用公路。除这三条路外,其他道路只能称得上阡陌小道,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板车路、田埂路、渠埂路。

大地网络图

我的老家就在“三七九”公路边,在这条路上留下的记忆更多更深刻,也更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家乡道路交通千百年来革命性变化。

“三七九”公路大约在六十年代末动工,七十年代初通的车。说起这条路,还有一定的渊源,因为我父亲作为当时五山公社民兵突击队长,带领四五百名青年民兵舍命奋战,劈山架桥修起来的,其中有一段“之”字形公路最高、最陡、最险,父亲当年在修这段路时从悬崖上滚下来昏迷了一天一夜。当时有个“三七九”道班,四五个人负责道路养护,道班就设在我家旁边,所谓养护,也就是在大暴雨过后把路面上冲出的坑坑洼洼用土填平。当时在路上跑的基本上只有“三七九”的专用车。小时候在路边玩,听到喇叭声响,看到远处尘土飞扬,就知道有车要来了,就在路边等着看“希奇”,对一些没见过的车辆,小朋友们都会好奇的追撵一段路,一是想和车比下速度,二是想看看坐车的人有多神气。遇到司机使坏,看有小娃子们看稀奇故意加快速度,雨天溅得我们一身泥浆,晴天扬起的灰尘迷的睁不开眼,呛的出不来气,司机则坐在车上看笑话。

山中古树、新路仿佛在诉说

小时候没有什么好玩的,小朋友们就通过各种渠道弄到从机器上换下来的旧轴承自制平板滑车,在公路上滑着玩。自制平板滑车,有手控方向的,有脚控方向的。记得做得最好的是叫黄青娃子的小伙伴,他做的平板滑车最大、最漂亮,还有橡皮刹车。一到星期六、星期天,十几个小朋友各自扛着自制的滑车累得汗流浃背,来到“之”字形公路的最高处,十几个小伙伴排着一字长队,从上面滑下来,伴着狼烟四起的灰尘和“哗哗”的摩擦声,坐在平板滑车上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惬意和快感。由于路面不平,碰到坑洼和石头,难免经常翻车摔得鼻青脸肿,有时候还会连环撞,摔成一堆还不亦乐乎。当然滑得最快的还是黄青娃子,因为他做的滑车最大、最好,又有刹车,每次都是他当车头在前面开路,一路滑下来,他几乎从未翻过车。

小时候记忆最深、最冒险、最刺激的就是扒车。六七十年代,“三七九”处每个星期总有二三晚上放电影,只要一放电影,消息不胫而走。我家离“三七九”处有四五公里路,一听说有电影放,晚上大人小孩相约步行四五公里山路去看电影,有时运气好,遇到上坡的卡车速度慢,都纷纷撵上卡车,两手抓住车厢墙板,两腿一揪就扒到车厢里去了。大人们先扒上去,再伸手抓住小孩子像拎小鸡一样轻松就把你撂到车厢里去,开车的司机也都理解人们看电影的心情,一般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其实扒车的人多,他也阻止不了,碰到好心的司机还有意放慢速度,默认让你扒车。当时放电影都是放跑片,“三七九”放完后再把电影机、银幕、片子送到其他地方去放。知道这个规律后,在电影快放完的时候早早扒到车厢里,搭顺风车回家。有时没挤上顺风车就只好摸黑走四五公里山路回家。

过去的田埂路,现在的林荫道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曾经在五山杨家老湾小学、昝家铺小学教书。那时候学校条件都非常艰苦,经常性学校食堂晚上不开伙,每天晚上只有回家,要不就只有饿到第二天中午才有饭吃。特别冬季回家时间都很晚,最让我头疼的就是回家的路。那时,除了杨家老湾到五山镇上这段是柏油路,路况相对平些,其他都是泥巴路、砂石路,路窄不说,还坑洼不平,软硬不均,晚上摸黑回家,全凭感觉骑车硬闯。我本来天生胆小,害怕走夜路,每到拐弯处路边偶尔会有一些人把高的柏树,夜光下像鬼影儿似的,不知有多少次都吓出一身冷汗。那时我妻子在五山田河粮站上班,就在现在的田河村委会旁边,回家的路有个地方叫甲板坡,坡又长又陡,自行车根本骑不上去,只好推着车上,附近又没有人家,路上不可能有车,就连行人也极少碰到,上到坡顶接着又是一二里长的七拐八弯的下坡路,夜晚骑自行车下坡只有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因为看不见路面状况,几次碰到石头砖块之类的摔个狗啃泥,更要命的是路况不好,颠簸厉害,自行车总好掉链子,黑灯瞎火看不见上链子,只好推着自行车走,有时候人走车不走,有时候车走人不走,更是怕的要命,坡脚下有一个不到十米宽的小石拱桥,有几次骑车差点冲到桥下丈把深的河沟里。

青山缠巨蟒

有一年的寒假,几个朋友约我到五山马鞍山村驮炭,说是烧炭的是他们的朋友,炭不要钱白送,而且拣好的选,想要多少就驮多少,只要你有力气。母亲听说不让我去,说我不是驮炭的料,我不听,哪有这么好的便宜不捡的道理。

烧炭一般都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由于交通不便,烧出来的炭都靠人肩挑背扛下山,再用板车和自行车驮到街上去卖,所以挑炭驮炭的行业也应运而生。挑炭驮炭的确是个既脏又累的辛苦活儿,你在路上、街上看到“两鬓苍苍十指黑,满面尘土烟火色”的人那不是烧窑的,就是驮炭的。那时炭贩子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行规,买炭时不准挑选,要买就是一整袋,不然给再好的价钱也不卖,用他们的行话叫“过黑货”。那时有三大黑良心的买卖:“卖母猪肉、使假票子、过黑货的炭贩子”。

一大早,我不顾母亲的阻拦,骑上自行车和另外三个朋友一起到马鞍山驮炭。

八十年代初,五山的道路真叫路难行,从下七坪到黄山垭路还好一些,过了黄山垭路就不能叫路了,完全是羊肠小道,田埂子路、渠埂子路,顺着河流朝上走,顺着山脊往前爬,直到中午来到马鞍山脚下的大队部所在地,这里有个小卖部,卖些烟酒、火柴、肥皂、煤油之类的日用品,也是山里的山货买卖集散地。山里人厚道大方,对我们几个山外面来的客人不要钱管了一顿饱饭,还帮我们看自行车,因为这里离烧炭的地方还有上十里山路,自行车别说骑,就连推上去都不可能,只有靠前手爬,后脚蹬,大冬天本来很冷,可到了烧炭的地方气喘吁吁,衣服汗湿透了,山风一吹,只打冷噤。

炭窑上的炭真是好的很,烧炭人对朋友也很大气,好炭随便挑、随便装。我当时有点小贪心,明知山路难走,路上会很吃力,但还是用两个蛇袋子装了六七十斤好炭,另外几个朋友个子大、力气大,装的有百把斤,回来的路上真是苦不堪言,一路走一路甩,赶到了山脚下的大队部时,炭已经还剩一大半,再放到自行车后座子上往回驮。

记得当时冬天,刚下过雪,路上泥泞难行。虽然上坡少、下坡多,大多数路段都是深一脚浅一脚推着自行车走,实在推不动了就再狠心甩掉一些炭,直到晚上七八点钟才终于把炭驮回家了。母亲看到我一副狼狈像,心疼地责怪“叫你不去偏要去,滚得像个泥巴蛋,驮的炭还不够烧一火笼”。现在想想真是得不偿失呀,难怪老古人说“便宜莫捡,浪渣莫收”,还真有一点人生哲理。

美丽的山水田园图

唉!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再回到家乡五山镇,看到四通八达的美丽乡村旅游路,真是给人一种穿越千年的感觉。

九十年代初,我辞去教师工作,外出谋生,此后二十多年极少回家,对家乡的道路变化没有多少感知,直到近十年来,回家次数多了,每次回到家乡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感慨。不仅是因家乡的山好、水好、人好,更因为自己开车行驶在家乡依山傍水的美丽道路上让人心旷神怡。不仅三条主干道修的十分漂亮,就连原来极少走的支干道,甚至无数条沟沟岔岔,只要有人家的地方,道路都通到家门口,而且硬化刷黑,真正形成了一个标准化美丽的交通网络。“要想富,先修路”的思想观念在这里得到最好的印证。现在五山茶旅小镇全省有名,4A级景区堰河村更是全国有名。家乡人们通过种茶、开农家乐、开民宿、搞旅游,不仅能在自家门口创业就业,人们的腰包也都鼓起来了,过上了幸福安康的生活,这些都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家乡道路交通飞跃式发展变化的辉煌成果。

让高山低头,让沟壑无阻

一个星期天,我自己开车回到家乡下七坪村看看。站在下七坪桥头,举目四望,家乡美景跃入眼帘,不仅依山公路,沿河公路修的十分漂亮,就连玉皇阁对面小时候靠冒险攀爬才能上去的“大王洞”山顶上也修上了刷黑路,便于人们登顶一览美景。我想要是能在“大王洞”顶建几个仿古亭子,岂不是画龙点睛,景上添花。特别让我更加意想不到的是,在南面的山顶上有个叫“蔡家梁子”的地方,过去是不通路的,小时候就在想,住在梁子上的人是怎么上去的。那时站在山下向上看,只见炊烟袅袅,云雾缭绕,偶尔能听到鸡犬之声,给人一种“空中闻天鸡”的感觉,现在竟然也修了盘山而上的硬化公路,上面的人还在山顶上开起了农家乐和民宿,有一次我随邀坐车上去体验了一下高山极顶的“空中生活”。尤其是最近修好的从我家门前通往军旅班河的十几公里彩虹路,在群山众壑中盘绕,在班河大峡谷中穿行,像一条五线谱,演奏着大峡谷特有的风声、水声、鸟叫、虫鸣和游客的欢笑声组成的大自然交响曲。更像一条巨大的传输带,把深藏在大峡谷中千万年来不被人知的最原始的自然风景带入到现代文明社会中来,呈现在游人面前。

马掌形路随处可见

前年秋季一个星期天,堰河村书记闵洪彦,让我牵头约几个在外地多年未见面的老同学到堰河村观光。闵洪彦开车带路,我们参观了堰河村每一个景点,最后还特意开车沿堰河村后山,顺着百日山新修的公路边开边看边介绍,车行至马掌形的公路最高处,停在山顶公路上,向下放眼望去,堰河全貌一览无余。向上极目百日山顶,远在几公里外的号称小武当金顶,仿佛就在眼前,似乎能听到金殿内的钟声和诵经声从天外传来,而我们也似乎有一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虞。站在山顶公路举目四望,莽莽群山,镶金叠翠,各式民居犹如嵌在群山之间的珍珠璀璨生辉,不仅生态保护的极好,一条盘山公路仿佛一条巨蟒,缠绕在那群山之间,用闵洪彦书记的话说,这里好像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多年前简直是痴人说梦的向往一下子变成了现实,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同样和我既是发小,又是同学的黄垭村书记姚家启,被黄垭村村民称为拓荒牛。黄垭村地处谷城最西南,与房县、均县(现丹江口)接壤,是五山镇版图面积最大的村,五山镇因境内百日山、马鞍山、邱家山、李家山、云雾山五座山而得名,其中有三座山在黄垭村境内。

十几年前,过了黄山垭子再往西南、西北方向是没有宽敞硬化的机动车公路的,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的人们进出山完全靠徒步丈量。八十年代前山里面的人要想吃饱肚子单靠在山里刨食是不行的,主要还是靠国家低价供应粮食,当年山民们要到田河粮站购买供应粮,早上天没亮,鸡没叫就出门,靠肩挑背扛徒步几十里山路,天黑才能到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两头不见天的日子对山里人来说是千百年亘古不变的自然生存法则。现在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公路会修到家门口,汽车能开到屋檐下。

下七坪小桥见证家乡道路交通沧桑巨变

为了让我们感受大山里公里的“奇、险、便”,姚家启有意邀请我们几个老同学开车到有五山屋脊之称的云雾山顶,站在公路最高处,马鞍山轮廓要比更远处看得模糊些,这大概就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缘故吧。而云雾山最高峰范家大尖更像是傲视群雄的巨人,仿佛在为环绕群山之间,既雄奇险峻,又为人们带来巨大便捷的高山公路颔首称赞!开车绕行在群山之间,既惊心动魄,又情飞神驰,既享受大自然带来的惬意,又产生时空变幻的无限遐想。

鲁迅先生说“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而现在的路不是人走出来的,而是时代的车轮碾压出来的。其实。人生也就是一条路,既有坎坷,也有坦途,既有酸涩,也有喜悦。我们在回忆艰难的过去时,更应珍惜享受现在的美好时光,向往憧憬更加美好的未来。

为家乡抓住国家乡村振兴大好机遇,建设大美交通的前瞻性举措点赞!

向为家乡道路交通飞速发展作出巨大贡献,为家乡人民谋福祉的谷城筑路人致敬!

(文中图片由李念、曾庆安、盛定芳提供)

作者简介:张佩学,中共党员,文学爱好者,现任谷城县恒安保安公司总经理。

作者:张佩学

来源:谷城县融媒体中心

责任编辑:翟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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