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立春,春神句芒迫不及待地“脱”掉了人们身上厚厚的羽绒服。男人们换上了轻巧的外套,美女们也按捺不住美丽的心情,把自己打扮得艳丽多姿。
我也不例外。
今天,暖融融的太阳照耀着大地,温度已达到18度。我穿上新买的浅卡其色短外套,搭配一条湖蓝色的小腿裤,脚穿浅卡其色翻毛牛皮短靴,浓妆淡抹,优雅自信地走出了家门。
应许建国主席邀请,下午三点,我们一起去老河口市,拜见老河口市作协名誉主席李守成同志和文联主席陈怀强同志。
李主席是已卸任的河口市委副书记、市政协主席,中等四方个,银发生辉,红光满面,天庭饱满,地壳方圆,双目炯炯有神;精通楷书书法,为人谦虚低调,没有官架子,但很有派头。陈主席一副如来佛像,因满腹经纶,犹如灵光加身,和蔼可亲。和他们在一起,春风佛面,焦躁不安的心也会静下来。
文联办公楼在老河口市委大院内。市委大院座落在老河市市中心,大门迎着繁华的大街。市委大院很幽静,路两旁的玉兰花树郁郁葱葱,院内的车辆摆放整齐。工作大楼共有六层,宽敞明亮、干净整洁,安静、庄严,又祥和。
走到六楼楼梯口,清新的墨香扑鼻而来。第二个办公室里的陈主席见到我们,赶紧从书画桌上移身下来。同我们一番寒暄,聊得很投机,从文学创作谈到工作进展,以及他正在审的《鄂西北文学》2021年第一期的作品,并推荐我看襄阳作协副主席唐启意的短篇小说《你为啥要多说一点呢》。
四点半时,我们一行驱车赶往鄂西北文学基地,李主席在那里等我们。
鄂西北文学基地在老河口市光化特酒的旧厂里。酒厂的门口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景象。酒厂的院子修旧如旧,布置得很精致,迎门一个长方形的文化广场,地是用红砖铺的,错落有致,古朴典雅。两条宽宽的柏油马路“流”向两边,路两旁摆放的酒缸就象两排威严待命的士兵,默默地讲述着酒厂的历史。经过整修的坡房让人赏心悦目,红砖碧瓦,原木色的柱子、檩子刚强有力,撑起了整座房子的脊梁。
围着院子转大半圈,就到了鄂西北文学基地。穿过石砌的方形门,走在青砖铺的小院落里,凉凉的春风吹在脸上,顿时清醒了许多。右拐,远远地看到房屋的地上摆着对联;穿过客厅,进入内室,李守成主席正在认真地写对联。内室的地面上除了留有一小块落脚地,全是对联。我们拥到主席的写字台前,只见李主席挥洒自如,笔翰如流。写完一副对联后,李主席招呼我们到客厅喝茶。言谈中,我们得知,文联今天晚上团年聚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赶上了老河口市文联晚上团年聚餐,我和许建国主席应邀参加。
聚餐的餐馆是个老店,不张扬、不奢华,但却很温馨。晚餐11人,其中三名女同胞,我、陈红梅和另一位不知姓名的年轻美女。李主席主宾位置,右手边分别坐着许主席、陈主席、刘副主席、王副主席、刘副主席和年轻美女;左手边分别坐着编办王主任、涂老师、陈红梅和我。
一会儿功夫,各种特色菜琳琅满桌——凉菜有泡酸菜、油炸花生米、豆腐乳、鲜卤猪蹄等;锅子类有羊肉清汤、羊血锅、烧猪肚等;炒菜类有炒羊脸、腰果脆骨、油炸河虾、酸菜鸡蛋、酸辣紫菜苔、爆炒黄豆芽等等。老河口人民不仅纯朴善良,还热情好客,他们唯以“拣好的上、将桌子堆”才能表达自己的真诚。
晚上的宴席由李主席主持,他将两只胳膊撑在桌子上,颔首又抬起,慢慢地端起酒杯:
“欢迎编办王主任和陈红梅老师,欢迎谷城来的许主席,嗯......”
语调不紧不慢、铿锵有力,语言简洁明快又热情周到。忽然,他把头半埋在举起的胳膊中间,又飞快地把扬起脸,瞥了我一眼,可能是忘记怎么称呼我了。接着又道:
“今天我们在此团聚,我很开心。我们文联的同志个个都身怀绝技,在他们的领域都是精英。一会儿陈红梅老师给我们唱首歌。啊......我们先共饮三杯。”
开席三杯酒,在襄阳一带已经约定成俗。三杯过后,各找对象单线“联系”。我因胃病犯了,不敢喝酒,斟了杯白开水,以应随时的敬酒。
喝酒的推杯换盏,相互寒暄敬酒,说着笑着喝着,个个都很兴奋,完全沉浸在酒的世界中,忘掉了一切外界的烦恼。酒杯由小变大;胆子也由小变大,一口一杯,好不畅快;说话的声音也由小变大,不喝酒就说话,反正不闲着。酒桌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编办的王主任望着陈红梅说:
“哎,刚才你听的什么歌,我来听下拍子。”
陈红梅就把自己的手机和耳机给了王主任。
王主任听后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
“拍子可不能搞错了,是四拍噢,嗒嗒嗒嗒......”
我虽然没有喝酒,但面对这浓郁的酒桌气氛,必须要表达自己的敬意。心想“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于是我端起白开水,从李主席开始,一一敬到,一边敬一边解释不能喝酒的原因,并一再强调对方随意,我是回敬。
忽然听见粗犷的歌声,扭头一看,只见涂老师身子几乎卡在墙与桌子之间,他端着酒杯,弓着腰、红着脸,一起一伏动情地唱着。我不知道歌名,也听不清歌词,但从他沉浸的表情和激昂的歌声中听出,涂老师的酒只到了三分。
“歌伴舞!歌伴舞!刘主席伴舞!”李主席大声说道。
“对!对!歌伴舞!把椅子移开,伴舞!”
陈主席侧着头大声说道。
“好!歌伴舞!来嘞!”
刘主席爽声应道。
估计是李主席觉得应该是个女声,忙又大声道:
“陈红梅唱,唱个拿手的、难点的,让刘主席伴舞,看能不能把他难住”!
陈红梅就坐在我身边,和刘主席斜对着。只见她噌一下子站起来:
“唱个什么,唱个什么呢,嗯呐,陕北民歌《赶牲灵》怎么样,可惜我记不得歌词”!
我忙打开酷歌,调出了伴奏。
刘主席从容站起来,不知从哪找了个毛巾,系在头上。整个背微弓着,两个膀子微微张开,整个身体微微下蹲,两腿有力地罗圈着,两脚外八字,整个力量前六后四的样子,哇!地道的陕北汉子来了。
陈红梅声情并茂地开唱了,歌声高亢又激昂,嗓音又亮又圆润,如同对面山上的传来了声音:
“走头头儿的那个螺子哟,噢三盏盏儿的那个灯,哎呀戴上哟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儿得那个声,白脖子儿的那个哈巴儿哟,朝南南得那个咬,哎呀,赶牲灵那个人儿哟,噢过呀来了,你若是我的哥哥哟......”
这边,刘主席就是放羊的哥哥。他已顾不上放羊的疲惫,放下羊群,循声而动,妹妹呀,你在哪里?我要见到你!与其说是累的,不如说是急的,他满头大汗,不时抬起一只胳膊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另一只手扯着身上的衣衫不停地扇动着,跕着脚,翘着首,急切切地眺望着对面的妹妹......
“好!好!好!再来一个”!掌声热烈地响起,叫好声此起彼伏。
歌声和舞蹈把我们的情绪推向了高潮。
由于兴奋,陈主席大声喊道:
“李主席唱一个!让刘主席伴舞”!
李主席没有推辞,半捂着脸,若有所想。忽然,陕北汉子的声音从他胸前迸发出来,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满腔热情被激发:
“走头头儿的...”
他低下头,仿佛姑娘想表达爱又难于启齿:
“那个螺子哟...”
又低下头,仿佛不表达不行,不愿意错过机会,然后犹如一汪山泉倾泻而下:
“噢...三盏盏儿的...那个灯,哎呀...戴上哟...那个铃子哟,噢哇哇儿得那个声......”
李主席双目微睁,一唱一顿,忽而高亢忽而低沉,忽而激昂忽而温柔,完全陶醉在歌曲《父的三北》意境中。
李主席对面的刘主席早已拉开了架势。他的情绪随着歌声的起伏而起伏,时而翘首期盼、时而伤心顿足、时而倾心而笑,或走或停、或跑或跳、维妙维肖,把哥哥想妹妹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来唱一个,刘主席伴舞!”
陈主席情绪高涨,激动地喊道。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
“歌词我不记得,我得跟着唱哈。”
陈主席唱得是通俗歌曲。刘主席眉飞色舞,象一只待斗公鸡,看得出他整个人很兴奋,大脑中的文艺细胞正以每秒数以万计的速度繁衍着,随着陈主席的歌声,他忘情地表演着。
李主席又大声说道:“每人一首!王主席是文联的歌王,来一首!”
王主席散文写得特别好,在老河口乃至襄阳都是独树一帜的。现在李主席说他是歌王,老口河市文联真是实至名归,个个都身怀绝技。他们是怎么吸纳培养的这么多人才呢?
王主席唱的是流行歌曲,我没听过,也听不清歌词,但听得出他的唱功很好。刘主席闻过则舞,而且舞得情真意切,如痴如醉。真舞者!
刘主席告诉我,表演是他最大的快乐。他是武汉音乐学院1977届的学生,1982年分配到老河口市。他认为,工作是有地域的,但文化没有界限,艺术没有止境。他对艺术达到了狂热的程度,他有很多同行朋友,《黄河大合唱》中的很多作品都出自他的手。他把自己100多人的舞蹈班给了别人。原因是他感觉自己有工作,把机会让给别人。刘主席不仅艺术造诣很高,而且做人也是至善至真!
每个人都意犹未尽,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由于我和许主席还要赶回谷城,团年聚餐在李主席的主持词中结束。
中国是五千年文明古国,曾经创造了无数光辉灿烂的文艺珍品,其历史经验凝结于历代文论家的著作中,成为中华文化和人类文艺理论宝贵遗产的一部分。老河口是《黄河大合唱》词作者张光年的故乡,著名歌唱家宋祖英、李丹阳等曾到过此地演唱,是《鄂西北文学》的创刊基地。老河口文艺方面取得的成绩,与领导的认识与支持分不开,更与老河口文艺人的努力工作和高尚的文艺情操分不开。
我今天目睹了老河口文艺人的风采,这肯定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一定还有更多的让人为之惊叹的人文故事。我相信,有这些文艺人的努力,通过他们的影响和传承,老河口的文艺之路会更广阔、更深远。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很开心快乐,吃到了长寿面,更品到一场河口的文化盛宴。它鲜艳了我的眼睛,净化了我的心灵。
作于2021年2月5日,阴历腊月24日。
作者:沙子
责任编辑:任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