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53岁,是一名监狱干警,一级警督。
当青春的梦第一次被染上橄榄绿的时候,那一年父亲17岁。我的爷爷——一位在监狱警察战线上工作了35个春秋的“老兵”,对父亲说:“儿子,穿上这身制服,并不意味着向人们炫耀什么,而是意味着你将更多地付出。”望着爷爷脸上那被岁月划下的痕迹,父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满怀热情、充满信心地走上了工作岗位,开始了改造罪犯、开垦荒地、下田头晒日头的工作生涯……后来监狱大批招干,父亲顺利通过考试,成为一名干部,不断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和党的监狱事业中做出自己的贡献。他图的就是用自己的奋斗去换取人民的幸福和美满、社会的安定与祥和。
父亲给我讲,这是他年少时橄榄绿的信念,这个信念也深深影响着我,从小到大。
记得小时候,父亲虽疼爱我但又对我特别严格。我喜欢的玩具他会买给我,那时候他们的工资也才几百元,但是不对的事情是坚决不允许做的。他对我的学习生活要求也很严格,比如不能玩电脑,看电视一次不能超过一个小时,早睡早起,膨化和油炸零食不能吃。他还经常去学校和老师交流,了解我的学习状况,是否表现良好。当时我很羡慕其他的伙伴,多么渴望自在。
父亲还很注重培养我的兴趣爱好,因为我喜欢体育运动,我5岁时他就教我打乒乓球,再大点就开始和我打比赛。篮球、足球他不会,通常是我玩他站在边上看着,时不时还以他认为是正确的战术,指点一二。年轻时的父亲是多才多艺的,唱歌和朗诵都是他的特长,监狱系统举办活动通常会找他当主持人,他也经常代表监狱出去参加文艺比赛,并获得很多省市奖项。
我上大学后,父亲对我没有那么严格了,也并不很在意我的学习成绩,只是秋凉、寒冬或者变天的时候,打个电话过来,说“天冷了,多穿点衣服”“放假晚上别玩太晚,早点休息”之类的,再有其他的,就是问生活费够不够用,放假几点的车票、什么时候到站。
后来我参加工作了,渐渐地父亲管我也少了,他觉得我们现在和他们那个年代没法比,社会阅历浅、吃苦少。他十七八岁就工作了,带犯人还辛苦劳作。这几年,每当我工作遇到瓶颈向他抱怨时,他只是告诉我说:“都靠你自己,走个什么样就什么样。”然后他就真的说到做到,不再多说什么。
记得去年一天晚上,父亲给我打电话问智能手机操作的事,他说按键机用习惯了不想换但是工作需要。我说用我们老领导的话说,用不用不是问题,学不学才是问题,是态度的问题,有些快退休的老同志都在用啊,你要接受新事物,尤其在信息化时代,可是他不肯,说智能机玩多了不好。这使我想起那个诺基亚E63手机,还是我上大学时舅舅给我的,后来我换智能机的时候就给他用了,到现在也有六七年了吧,之前给他了一个智能机他也不用,就连包装在屋里放了好多年。
所以,这几年来,我和他相处的并不是很融洽,特别是我也当了父亲后,工作之余也一直为家里操劳着,平时主动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我觉得他当爷爷了为家里多操心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却觉得我已经工作了,也为人父了,不需要再操心什么了。因此每次见面,总是说不到几句就会不愉快。
今年疫情的时候,父亲和我都在各自单位奋战着。他在监区我在基层,大概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中午,收到母亲给我发的微信消息说:“同事给我说,你爸股骨头疼得路都走不了,得去医院拍片子,你能回来吧?”这一刻,我眼眶湿润了,觉得父亲已不再年轻,岁月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了我们太多的回忆,又在不知不觉中让那个人渐渐老去。
殊不知,《父亲》里唱的“总是向你索取,却不曾说谢谢你。直到长大以后,才懂得你不容易。”后来才明白,如果不是厚爱,就没有无忧的年少;如果不是严管,就没有自律的现在;如果不是放任,就没有成长的磨炼。然而,不够懂事的我们,却时常迷失在自己忙碌的学习、繁琐的工作里,忘了去填补那些陪伴的时光、去陪伴总会老去的人。
前些时日听父亲说,他有名额转高级警长了去填个表,我从心里为他高兴。他跟我讲,家庭、工作和生活,是每个人一生中必须面临和作答的三大“考题”,既无现成的解题思路和公式,又无统一的正确标准和答案。虽然不受考试时间和考场地点要求的限制,甚至可以用开卷、查找翻阅等方式进行,但每个人的用时是一样的,就是“一生”。
都说父爱如山,其实我没有感受到我的父亲多么的伟岸,但他在我眼里来说却是最好的父亲。
作者:陈敬师
来源:庙滩镇人民政府
责任编辑:杨守荣 / 编审:严华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