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城县五山镇地处均谷房三县交界地带，这里有耕读传家的优良传统，有丰厚的文化底蕴。勤劳、朴实的五山人民在艰辛的劳作之余，养成了一种幽默、诙谐的气质。“四言八句”是民间口头文学的代表，而婚礼上的“四言八句”最为经典。所谓“四言八句”就是即景抒情的顺口溜，每句的字数和行数都没有一定之规。要求押韵、通俗、搞笑而不牵强。

“新姑娘三天无大小，不说不笑不热闹。”闹新房的时候，新姑娘必须接受“四言八句”的考验，对答不上来，就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这是一个传统婚礼的对白，婆家表婶开口就来“新姑娘白又白，生个娃娃像藕节；新姑娘胖又胖，生个娃娃长得壮；新姑娘是小脚，生个娃娃是黑壳（黑壳，谷城方言指的是黑皮肤，民间认为皮肤黑的孩子皮实好养，没有贬义）”。新娘子出口就来：“多谢表婶说得好，今年生娃有些早；我们正在搞事业，明年生娃您来抱。”

如果新娘子一时语塞，伴娘要发挥“救场”作用。您听，新姑娘遇到难缠的小叔子，小叔子伶牙俐齿：“今天接二嫂，老弟心发烧；我来摸二嫂，二哥莫阻挠；我来亲二嫂，二哥多关照；我来挠二嫂，二哥且莫吵；小叔不戏嫂，树上不结枣。”新娘子半天答不上话，众人起哄“摸一个，亲一个，挠一个”。

这时候，小叔子取得了“摸嫂权”，眼见小叔子伸出了“咸猪手”，伴娘挺身而出：“小叔莫乱搞，这是你的嫂；爱嫂要敬嫂，乱摸非好吊（好吊，谷城方言指好家伙、好娃子）；叔嫂一家亲，礼貌要记牢。”这一下把小叔子羞得满脸通红。

婆家舅母来凑热闹：“舅妈笨嘴又笨舌，我给新娘子把被叠；蜂子（谷城方言：蜂子就是红包）蜇得手发肿，我不喊天也不叫爷；莫笑舅妈最贪财，看你舍得不舍得。”

新姑娘也跟舅妈打趣：“蜂子七八个，都是硬通货；大的眼前过，小的也不错；舅妈抽一个，看看手气哟。”

舅妈抽了一个，里面只有一块钱，心有不甘，但见外甥媳妇打开一个两百元的大“蜂子”，只好自我解嘲：“新姑娘的蜂子大，吓得我浑身都害怕；一块新钱买个馍，吃了白馍好做活；做活挣钱买酒喝，蜂子还想要一个。”新娘子心软，就把大的给了舅妈。

新人敬酒是婚礼必不可少的程序，敬酒前互对“四言八句”。新娘子要根据各方面的情况，灵活机智地发挥。有根据天气的，比如：“今天下了一场雪，远处近处一片白；来的都是金贵客，先敬上席的老舅爷。”客人如果不能对答，只好乖乖端起喝酒。多数情况，客人会根据新娘子的话题来发挥，“侄儿媳妇好口才，我们今天没白来；新姑娘敬酒我吃菜，酒量有限你莫怪。”

谷城喜事坐席有言：“姑父、舅舅和表叔，姨爹甩到门外头。”所以很多当姨爹的有点不开心，喜欢借题发挥，聪明的新娘子总能及时地安慰：“姨爹姨爹你莫怪，都是知客来安排；将来等我当了家，多给姨爹做个菜”。也有戏谑姨爹的：“姨爹本是上席人，只怪知客头发昏；姨爹的眼泪肚里吞，喝酒吃菜莫硬争。”一般客人和新姑娘互对，多为夸新娘子或者与新娘子套近乎，当然不乏刁难新娘子的：“新姑娘朝前面看，瓢把子（谷城方言，瓢把子指丈夫的哥哥）正在做扁担；新姑娘朝后面看，老公爹正在做篾编；他们饿得咕咕叫，个个都盼早开饭；瓢把子想吃顿面，老公爹要吃鸡蛋；先煮面还是先煮蛋，新姑娘你看怎么办？”新姑娘是中文系高材生，不假思索地开口：“阿哥的问题很刁钻，妹子面条煮鸡蛋；老爹老哥俱欢颜，你喝起来再斟满。”客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只好一饮而尽。

在五山的婚礼上，凭借流利的“四言八句”，可以让自己少喝酒，也可以增添喜庆热闹的气氛，甚至可以挣“蜂子”。当地人对“四言八句”说得好的人，可以说格外尊重。本着文明和谐、风趣幽默的宗旨，当地民俗学者一直倡议“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引导群众抵制低俗的荤段子，大胆创作一些与时俱进的经典段子。

作者：杜权成

责任编辑：邓植元

编审：任丹